本文经授权转载自:唐泊虎(tangbohu-)
年10月底,笔者母亲在一次体检中,发现肝脏存在肿瘤。11月初确诊为结肠癌,而且已经是发生肝、肺多处转移的晚期。医生判断无法手术,只能化疗,生存期预估约为18个月左右。
第一次化疗,母亲就出现了严重的心脏反应,经在日本定居的表弟介绍,于年12月前往日本化疗。化疗效果良好,肿瘤明显缩小,且副作用很轻微。
年3月,日本医生确定肺部不是肠癌转移,母亲仍有手术机会,之后完成了肠道和肝部肿瘤微创手术。
6个月后,母亲肝部肿瘤复发,再次赴日手术,虽然复发病灶位置距离血管很近,但仍然成功剥离了所有肿瘤。
年12月,第二次手术后14个月,母亲肝部肿瘤第二次复发,于年2月底在日本进行了第三次手术,至今状态良好。
至此,母亲已经打破了国内医生“18个月”的生死判决。而且,即便再复发,日本医生说也还可以手术,直到彻底治愈不复发。
一路走来,非常地不容易,也打破了笔者固有的对国内外医疗的一些看法。下面是陪母亲抗癌全程经历,大约1万字,既是对一家人艰辛抗癌的记录,也希望能够给其他病友一些参考和借鉴。
01
病起
从小到大,妈妈始终都是我眼中“超人”一样的存在。她很能干,无论是家庭还是事业,都让全家人特别信赖。仿佛不管什么事,只要她去做,就一定能做好。所以即便她已经70多岁了,这种印象也一直深深扎根在所有家人的心中。
年10月22日,爸爸的一通电话,将我从平凡又幸福的生活中拽了出来。他说,妈妈去体检的时候,肝上查出了东西,很可能是癌,让我赶紧回来。
听到这个消息,我心里咯噔了一下,于是跟家里快速交代了一下后,医院赶了。
路上,我怎么想也觉得这不可能发生:妈妈身体一直很好,而且特别爱游泳,每天都要游,上千米也不累不喘,不但很少生病,连高血压、糖尿病这些老年人常见病也都没有,怎么可能突然就得了癌?
医院,我在肝炎科见到了妈妈。她看起并没有太过惊恐,但也许是她习惯了做个强者,把恐惧埋在了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也说不好。不过爸爸看起来真的很紧张。
我一到就跟他们说,肯定没事,你们看妈妈精神很好,饭也吃的不少,感冒都很少,怎么可能有什么事?一定是搞错了!
这些话不光是宽慰老人,其实也是安慰我自己。但说完这些,我突然想起不久前,妈妈提起自己体重不知道为啥,一直在掉,已经持续几个月了。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,她才去约的体检。
我又想起我的姥姥,她正是因癌症去世的,还有妈妈得乙肝已经十来年了……这个时候,我根本不愿去想的那个“癌”字,在脑中变得有点清晰了。
02
确诊
年11月1日,妈妈住院开始刚刚过了1礼拜,她就确诊了:通过MRI(核磁共振)、PET-CT、无痛胃肠镜、血液检测等一系列检查,医生判定是结肠癌,而且转移到了肝、肺,已经是晚期。
听到这个结果,我一下子就没了力气。坐着半天起不来。我没法接受这个事实,稍微恢复一点体力后,就又去问医生: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?
医生说,不会错,赶紧治疗吧。
全家人都很悲伤,甚至崩溃,但妈妈却依旧保持住了自己的坚强。事实上,从体检查出问题后,医生就让妈妈叫家属来,不打算和她说。但妈妈说,我岁数已经这么大了,有什么好怕的?我什么都能面对,您只管说实话就好。所以医生也就告诉她了。
而现在确诊了,妈妈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,像个勇敢的战士。我现在想想,可能天底下没几个人能做到她这样。
前几天问起妈妈为什么当时那么勇敢,她说:“我已经70多了,一直也过得挺好,你们也都挺好,所以没什么遗憾了。”
03
无法手术
住院后第二周,妈妈转到了癌症科,因为检查结果显示有肺转移,无法手术,所以准备开始化疗。
当时有人告诉我说,如果结肠癌只有肝转移,还有一定的可能手术根治。所以我就去和化疗科的医生探讨,会不会肺上的不是转移,还有手术机会?但化疗科医生说,根据CT结果显示,八九不离十是转移。所以,只能化疗。
查了很多信息后,我知道化疗并不能让肿瘤全都消失,且随着时间推移,病人的身体会因为化疗药物的毒性越来越差,直到再也扛不住化疗,就全完了。但明知如此,我们也没其他的选择。
我问医生,化疗大概能延长多久的寿命,医生说,那要看你母亲能扛得住多少个化疗,总体看估计也就18个月左右。
在这个时候,所有的家人们都在拼尽全力,想为妈妈做点什么。在英国定居的哥哥一直在四处奔走,找英国的癌症专家,问治疗建议,还提议把妈妈接去英国治疗。在日本生活的表弟,也让妈妈去日本治疗,因为据他了解,日本在肠癌治疗方面很不错。
国内既然预后判断不乐观,那国外如果能治得好一些,我们就去。
最终,我们选择了日本,一来离得近,比较方便,生活习惯也接近;二来经过问朋友、查信息,我们发现日本在肠癌治疗上确实评价挺好的。
表弟还亲自跑了趟东京,找了当地一位叫上野雅资的日本肠癌专家做了代诊。上野医生建议我们使用奥沙利铂(化疗)、卡培他滨(化疗)加上贝伐单抗(靶向)的治疗方案。之后,我们就一边通过中介办理去日本的手续,一边为了保险起见,打算先在当地化疗1次,压一压肿瘤,避免耽误病情。
除此之外,上野医生还表示,根据我们提供的信息来看,肺部的病灶,可能只是陈旧性结节,未必是转移。因为肠附近的淋巴还没有被癌症侵犯,不太可能直接转到肺部。另外影像检查是无法判定肺病灶性质的,可以考虑用支气管镜取肺部的一些病灶组织,做病理活检。
听到这个消息,妈妈很是振奋,她一直就觉得肺上不该是转移,因为她不咳嗽、也没有胸闷气短,肺怎么也感觉不像有癌症。而且在以前,她体检就曾查出过肺结节。
而如果没有肺转移,意味着妈妈还有手术机会!
我兴奋地找到医生,询问这种可能性。但可能是因为这个是对医生之前的诊断质疑,医生有些不高兴,说你们不是要去日本看吗,到时候找日本专家判断吧。我一想也是,就没有再去找其他医生问。
接下来,就是第一次化疗了。
04
第一次化疗
妈妈开始化疗前,其实我们已经有很多心理准备了。
妈妈同病房的另外两个肠癌病友说,化疗主要副作用就是没胃口,不能吃东西,没什么其他的问题。医生也告诉我们,化疗后可能会出现手发麻、怕凉的副作用,做完后妈妈要戴好手套。
只是吃不下东西,手麻怕冷,听起来妈妈应该是可以扛下来的。
年11月14日,护士挂上了抗癌药、葡萄糖,还有很多止吐、保肝等等的中药,就开始化疗了。
化疗一共持续了大概8个小时左右,从下午一直打到晚上,打完之后我们就回家了。可没过多久,妈妈就说心脏特别难受,明显就站不住了,一下子感觉要不行了。马上给她吃了速效救心丸,总算缓过来了。
但第二天中午,妈妈又晕倒了一次。这把我们吓坏了,因为如果每次化疗都对心脏伤害这么大,妈妈肯定没法撑下去。
所以一直到去日本之前,医院化疗过。
05
再次化疗
第一次化疗后不久,我们就通过一家叫盛诺一家的机构,来到了日本。
之前表弟见的上野雅资医生,医院肠癌外科专家,擅长手术。而这次我们去的是神奈医院,目标是一位叫下山来的医生,据说他在控制化疗副作用上很厉害。
我们的主要目的,就是试试在他手底下化疗,妈妈会不会不那么难受。所以找他很对口。
年12月4日,我们见到了下山来医生。下山医生表示,经过检查,可以看到妈妈的肝脏转移大概有5处,看不见的小转移点可能还有很多。而肺上怀疑的几处转移灶,尚不能确定是癌症。
当我们问起是否需要用支气管镜取肺部病灶活检,来判断肺部是否是癌转移,下山医生表示没有必要。一来,是无论肺部是否是转移灶,都不会影响到当前的治疗方针,还是要化疗;二来,支气管镜会带来一定的身体痛苦,而且没有必要,因为化疗一段时间后,通过对肺病灶的评估,也完全可以帮助判断其良恶性。
下山医生给出的化疗方案,依然是奥沙利铂联合卡培他滨,并使用贝伐单抗,和国内一样,只是剂量上有一些差别。当天,妈妈就接受了化疗。这一次化疗中,除了一个止吐药外,没有其他任何的辅助药物,总时长1个小时左右。
这次化疗后,妈妈除了胃口稍微变差了一点,并没有其他副作用。
不仅如此,护士的服务也很细心,因为妈妈的血管很细,不太好找,护士都会特别小心。打完针以后还会摸摸她,安慰她。化疗输液的时候,护士会给妈妈觉得疼痛的地方热敷,缓解疼痛。总之就是很贴心了。
既然化疗方案是一样的,为什么反应差别那么大?是不是因为没有那么多辅助药(很可能)?或者日本的化疗药物更好(国内我们用的也是进口药)?剂量差异(日本剂量有调整)?又或者是治疗环境更舒适(单间病房)、护士服务更贴心,让她心理上放松了所以副作用就减少了?……
我不得而知,但重点是妈妈化疗不难受,就很好。
妈妈每次治疗的间隔是21天,每周从中国到日本的往返班次有两班,打完化疗就有几天空闲时间。所以每次去日本,我都会带她去不太远的地方转转,放松一下心情,之后回国,该打药时再去日本。
外表安静、内心坚强的妈妈
我想,如果妈妈能一直用化疗维持,也没什么副作用,那也挺好的,毕竟是癌症晚期了。
06
转机
妈妈很喜欢下山医生,一方面是化疗不难受,她觉得医生很牛。另一方面,是她觉得这个医生很有爱心。
和国内不太一样的是,日本医生会跟病人直接讲清楚病情,但同时也特别会安慰人,他们会用通俗易懂的方式,讲解清楚疾病、治疗的原理,有时还会画图讲,特别有耐心。
为了让妈妈对化疗有信心,下山医生特意把所有可能用到的药物都一个一个列举出来,进行讲解,对比疗效、副作用,以便让妈妈确信,现在的方案效果最好,以及未来耐药了,依然还有这么多药可以用。这让她充满了信心。
每次复查影像时,下山医生也会拿着片子认真指给我们看,说具体哪里的病灶缩小了,治疗效果很好。这个时候,他脸上会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高兴,让人不由得相信,他是真的和我们一条心。
这些看似和疗效本身没啥直接关联的细节,对于面临癌症,特别绝望、无助,却没有什么专业背景的我们来说,会让人特别感动。我们和医生之间的信赖感,就在这些细节上逐渐建立起来了,家里每个人都相信他会尽心竭力帮助我们。
随着时间推移,妈妈的病情逐渐好转,而转机也突然出现了。
第一个转机,是在做完了两次化疗后,医生表示,可以排除肺部是转移灶的嫌疑了(因为化疗无变化)。
妈妈对此十分淡定,她说,我早说过,肺上的根本不是癌,上野医生也这么说过!当天,我们全家人脸上都是笑盈盈的,简直太开心了!
第二个转机,是做完了四次化疗后,我们又去找了上野医生会诊,看了片子后,他告诉我们不用继续化疗了,可以直接手术!
本来因为化疗效果非常好,妈妈还想着,光靠化疗把肿瘤都消灭掉,不开刀或许更好。医生笑着说肯定不行,一定要手术,这样才有机会根治。
很巧,上野医医院也医院,所以很快,妈妈就转院到了癌研,准备手术。
07
手术
癌研是亚医院,以外科手术闻名(尤其是内窥镜微创手术),我之前在网上也查到过相关的很多信息。不过妈妈毕竟已经是70多岁的人了,我心里肯定会有些忐忑。
年3月18日,妈妈在癌研开始住院,计划一周后手术。之所以要等一周,主要是因为在术前检查中,医生发现妈妈存在心脏问题(QT波延长)和下肢静脉血栓问题。
其中心脏问题不大,主要是长期服用乙肝药物导致的。但静脉血栓风险很大,因为在术中可能导致肺栓塞,而这可能危及生命。因此一周的时间,就是给妈妈调理心脏以及处理静脉血栓的。
日本医生最终采用了下静脉滤网的方式,保障手术安全(溶栓治疗尝试过,但效果不佳)。具体来说,就是在妈妈的脖子右侧静脉处开一个几毫米的小口子,沿着静脉,将滤网送到胸腹部之间,这样就能防止术中肺栓塞了。
年3月26日,妈妈接受了手术。实施手术的医生有2名,分别是上野医生,和另一位小野医生。上野医生是肠癌专家,负责肠道肿瘤切除;小野医生是肝脏肿瘤专家,负责切除肝脏的转移瘤。
两位专家合作的手术一共用时6个多小时,非常成功,基本没怎么出血,术后第二天,妈妈就能在护士的搀扶下,下地走动了。
医院很重视术后病人的运动,不让在床上一直躺着,而会让病人尽量走动,据说这样有助于恢复。
术后三天,妈妈摘了尿管,大概五六天的时候,摘了引流管。我记得妈妈在国内和同病房病友聊天的时候,一位老先生手术后,因为总是化脓还是别的什么原因,引流管带了好长时间。所以我觉得妈妈的这次手术做的特别成功。
术后的2天内,护士会拿着热毛巾给妈妈擦身体,而且为了方便妈妈,她们还会跪在地上服务。这个让妈妈很感动,我们也从来没见过。
术后第四天,妈妈的手术伤口基本都长好了,护士就扶着妈妈去浴室,帮她冲澡(淋浴,打针的地方会贴好防水)。
另外术后妈妈也不怎么疼。虽然有止疼泵,不过妈妈基本也没怎么用,每天还会有护士询问妈妈的疼痛等级(1-10级),我看妈妈选的级别也都不高。
年4月11日,我们出院了,住在东京租的公寓里。因为复发风险高,所以我们又在癌研进行了3次化疗,方案还是奥沙利铂加卡培他滨,这次没有用贝伐单抗。
做完3次化疗,因为希望治的更彻底,我们还提出要不要再多做几次。小野医生说,加上国内那次,一共已经做了8次了,再做就超过极限了,对末梢神经恢复会产生影响。于是我们就作罢了。
08
第二次手术
化疗之后,我们很快就回国了,此后定期到日本做随访。
关于治疗效果,上野医生信心很大,他说已经完全切干净肠道肿瘤,以后基本没问题了(近三年确实没复发)。小野医生则表示,这次手术发现并切除了13处肝转移灶,但肝脏还很可能存在肉眼不可见的微小肿瘤,因此复发概率大约在50%。
不过,因为肝脏可以再生,只要保持定期随访,及时发现复发病灶,妈妈是可以做多次手术的,复发风险也会随着治疗次数越来越低。据小野医生介绍,一般妈妈这类情况需要通过3-4次手术才能清理干净,某些病人甚至需要5次。
回国后,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好,大概两个月后就又开始每天游泳、散步了。每天早上9点左右,妈妈下泳池,游一个小时回家(动作会比生病前稍微慢一点),每天一千米如旧。
她的饮食也很正常,作息也很规律,6点起床9点睡觉,从不失眠,状态好到很难看出是得过癌症做过手术、化疗的人。
化疗的后遗症多少还是有点,主要是手指和脚尖麻,不过后来慢慢都恢复了。
美中不足的是,如小野医生判断的一样,妈妈的肝部在大概6个月后出现了复发。
年10月23日,在癌研复查时,小野医生告诉我们,妈妈肝脏有两处复发肿瘤,需要再次手术。另外根据复发间隔,医生判断再次化疗、靶向治疗可能没什么效果,所以本次手术后不需要再化疗了。
我们也见了上野医生,他对本次手术也很有信心,表示这次手术会比上次容易得多,因此不必太过担心。
年10月30日,我们确定了手术的日期为11月15日。经过风险评估,本次妈妈术前也不需要做针对下肢静脉血栓的滤网了。11月13日,妈妈入院。经过一系列检查后,医生确定了妈妈心脏、肝、肾功能都没问题,手术确定于两天后进行。
这次手术由小野医生一人主刀,切除了妈妈肝脏上两枚转移病灶,1个约为3厘米,1个约为2厘米。
按说上次切除的病灶要多很多,而且是结肠、肝脏两处,一共花了6小时。所以按道理这一次手术会快很多。但事实上并非如此,第二次手术,小野医生一人就做了6个小时!
原来,这次的肝转移灶有一个位置不好,离血管特别近,需要医生一点一点仔细剥离肿瘤。一般这种手术一次都未必能做完,但小野医生还是很好地完成了手术。他出来汇报手术结果时,看起来真的特别累。
虽然手术难做,但妈妈的术后状态明显比上一次好很多,毕竟切掉的肿瘤少了许多,对身体损伤也会更小。大概住院20多天,妈妈就出院了,没有发烧,也不需要吃药,精神状态很棒。
小野医生告诉我们,这次肝脏的两处转移灶,在第一次手术时其实就已经存在,但当时就像看不到的小婴儿。现在它们长大了,才能被检查出来。说不定肝脏里现在还有类似的小婴儿,当它们再长大时,还是会复发,因此,我们仍然要定期随访,发现问题,及时手术。
09
第三次手术
年12月11日,妈妈在国内复查时,发现肝脏再次出现转移灶,依然还是2个。这一次,看起来2个肿瘤个头都不大。
因为处于疫情期间,这次在办理手续上会麻烦一些,还在医疗签证可以申请特批。但是到日本之后需要隔离14天,医院看病的时间就得延后了。但不管怎样,我和妈妈还是成功去了日本。
年2月24日,我们再次见到了小野医生。他表示,比起上次,本次病灶位置要好很多,处于肝脏表面,手术难度是历次中最小的。
本次手术的难点主要在于,他需要将上次手术切口切开,进入到两处病灶处进行切除,而之前手术留下的黏连需要剥离。
年2月26日,正式手术。从中午12点多开始,到下午14点25结束,总用时4小时左右。切除的病灶确实比之前的小,都刚好1厘米左右。术中出血量不足ml,也没用上输血。
术后大约一小时左右,妈妈就回到了病房。护士照例询问疼痛等级,妈妈说约为5级,术后伤口处有一些渗血,经过处理也很快好了。
术后第二天,妈妈下床活动,出现了一些恶心、虚弱的感觉。小野医生来看望妈妈,并告诉她这很正常,随后两三天会慢慢好转。
术后第三天,治疗团队中的风见医生来检查刀口,告知伤口很干净,恢复的也很好。检查显示炎症数值(C反应蛋白)逐渐降低,无需担心。这天妈妈精神和体力都明显好了很多,走了多步。
术后第四天,小野医生再次看望妈妈,并告知检测结果显示,指标越来越好,顺利的话,本周即可出院。
年3月2日,治疗团队中的根本医生查房时,检查了妈妈的刀口,没有渗血,长得很好,并告知可以拆除纱布。次日,妈妈的疼痛降到了0级,检查的数值也都很好。于是在3月6日妈妈就出院了。
3月17日复诊时,小野医生很开心,因为经过病理检查,本次切除的肝脏肿瘤恶性程度比此前要低一些,这意味着未来复发风险也会降低。在接下来两年内,她每3个月进行一次增强CT随访即可。
那么如果再复发,能否再做手术?
小野医生说,一般3-4次手术后,很难再使用腹腔镜等微创方法手术了,但即便不能微创,仍可开腹手术治疗。另外,虽然射频消融治疗对身体损伤也相对较小,但可能会导致转移病灶的扩大,不适用于转移灶的治疗。能手术还是要手术的。
10
感谢信
从年妈妈确诊晚期肠癌,到现在已经将近3年。妈妈不但打破了医生当初“18个月”的生死判决,还可以每天游泳一千米、散步四五千米,生活质量很好,我们全家对此都很满意,觉得无比幸福,无比骄傲。
想一想,我姥姥也是因癌去世的,不过她患癌后仍然活到了90岁。所以照这么看,妈妈也肯定没问题!
要说我们的心情,肯定是非常感激的。因为在刚确诊晚期癌症那会,妈妈已经早早地将后事安排妥当了,显然她这事办的有点太早了。
为了表达我们全家的感激之情,哥哥特意给医院写了封感谢信(第一次手术后),希望能让这些曾经尽心尽力帮助妈妈的医护人员,感受到我们的感恩之心。信中写道:
“我无法用言语表达贵院给予我母亲的巨大帮助,你们让她重新获得了新的希望,去战胜癌症,有勇气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之中。”
“在年10月被诊断为晚期癌症,妈妈遭受了巨大的打击,我们全家也陷入了深深的悲伤之中。”
“而正是在这个时候,你们就像真正的天使,给我们带来了希望……”
救命之恩,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。我们能做的,就是一起祈祷、祝福,愿那些尽心尽力帮助过我们的医护人员,能得到世间所有的美好。
而我们一家,会一直怀着感恩之心,好好地陪伴妈妈抗癌,好好地生活。
11
感悟
这三年陪同妈妈治疗的经历,让我从一个对癌症一无所知的“小白”,变成了已经懂了一些基本癌症和治疗相关原理的“老兵”了。因此,希望通过分享我自己一点点浅薄的感悟,能让其他那些刚刚遭遇癌症的家庭,得到一些经验,少走一些弯路。
医生诊断不是%准确
就像这次妈妈查出结肠癌后,虽然做了很多很多的检查,但其实肺部病灶,始终都是凭感觉来定性的。而很多病友也同样会遇到,医生单凭影像和自己的临床经验,轻易下判断的情况。而诊断不清楚,后面治疗方案肯定也没办法给病人带来最好的效果。医生是专业人士,但医生并不是神,所以他们的诊断,也必然不可能%准确。所以我建议其他病友在患癌后,一定要多花些精力放在明确诊断上,这个可太重要了,甚至能影响到病人的生存期。试想如果没有上野医生提出质疑,我们可能就一直化疗下去了,那么预后肯定和手术相差很大。
保肝,就是少增加负担
在妈妈第一次肝转移复发时,她曾问过小野医生,这次复发是不是和她每天游泳、爱吃甜食有关。这个想法不是凭空而来,而是周围有病友确实这么说了。比如有的人说,运动太多,会导致癌细胞更活跃更容易复发、癌细胞最喜欢糖,等等。但小野医生表示,复发其实是因为上一次手术时,仍有一些特别微小、肉眼不可见的肿瘤藏在肝里面,长大了,也就复发了,和吃甜食、游泳没有关系。而且相反,游泳对她身体有很大好处。在病友当中,有人会建议吃什么补品、保健品,说是能抗癌,还有人推荐说最好要用一种叫日达仙的药,增强免疫力。对此小野医生明确反对,他说不要滥用任何药物、保健品、补品,因为这会给肝脏带来没有意义的额外负担。日本其实在中成药上很发达,有不少药很有名。可化疗过程中,医院没用什么中成药护肝、护肾;每次妈妈复查时,小野医生都会和她强调,不要用中药来防复发,没有这个作用(因为国内确实给开了中药),而且中药并不是像很多人想像的那样,纯天然、无毒,其实中药也会增加肝脏的负担。总之,最好的保肝方式,就是少给它增加负担。
老人患癌,不要轻言放弃
我妈妈因为长期游泳,导致身体基础蛮好的。她在饮食上也挺注意搭配,注意健康,作息也很规律。这是她70多岁高龄,仍然能积极接受治疗的重要因素之一。有一些病友,一听说自家老人患癌了,一想都七八十岁了,估计也受不了手术、放化疗这些,不如干脆别治了吧。这个真的未必。一方面,老人的身体能否扛得住治疗,我们非专业人士自己想象是没用的,要医生进行评估。我了解到,有的身体底子好的老人,80多岁也可以手术、化疗的。另一方面,癌症的治疗方式也有很多种。比如我妈妈的三次手术,都是腹腔镜的微创手术,对身体负担比普通手术要小很多。又比如说即便都是化疗,医生也可以通过调整药物、剂量、用药周期来降低毒副作用;还有放疗,也分普通的放疗和精准放疗,还有更好的质子/重离子治疗。总之,不要因为老人岁数大,就轻言放弃治疗。
即便复发了,也不是末日
像我家这种情况,有的人看来,做了两次手术,复发两次,手术不是白做吗?我觉得完全不是这样。虽然妈妈已经复发了两次,而且小野医生也说以后依然可能复发。但这三次手术治疗,让妈妈的生存期已经超出了此前医生判断的18个月,而且手术带来的痛苦不大,术后生活质量也基本和常人无异。而且我看到第一次手术到复发,是6个月左右,第二次手术到复发,是14个月左右,那么下一次,也许不会再复发,也许很久以后再复发。对此,我们信心是很足的。只要有信念,有信心,相信医学的发展,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晚期癌症病人,也能像我们家一样,通过治疗长期生存,而且生活质量也可以很好。所以说,即便复发了,也不是末日,而应该保持良好的心态,积极治疗。
病人心态非常重要
看完了上面我家的抗癌经历,大家可能会特别佩服我妈妈吧?从小到大,她都是我的偶像。那种沉稳、豁达、面对困难不气馁不放弃的精神,让我为有这么样的妈妈,特别骄傲。医生也曾告诉我说,癌症病人里面,像我妈妈这样治疗效果特别好的,大多数都比较类似,心态都很豁达、想得开。这真的很有道理。试想一下,患癌后,如果是一个特别脆弱的病人,那他可能吃不下饭、睡不好觉、整天悲伤痛苦,就算是没有癌症,身体迟早也会垮掉。而拥有豁达、坚强的心态,病人才能在一次次手术、放化疗中撑下来,才能有希望。我还听医生讲,病人的精神状态,会可能会影响到治疗的副作用大小、治疗的效果等等。这么说来,我觉得妈妈的性格和心态,也起了挺大的作用。最后,我想告诉大家,查出了癌症,我们要做的,不是悲伤、哭泣,这都没什么用。真的想帮到亲人,就要尽快明确诊断,找到正确的治疗道路!在对抗癌症的过程中,虽然难免遇到风雨,经历坎坷,甚至可能非常痛苦。但请不要轻言放弃。因为也许多坚持一下,很多转机就出现了。希望我们的这些经历,能帮助到一些病友(哪怕只有一个),能多一些信心和勇气,早日战胜癌症!年8月,写于家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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